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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以梅不畏嚴寒、笑立風中起句,“眾”與“獨”字對出,言天地間只有此花,這是何等的峻潔清高。然而梅品雖高,卻不驕傲,只在一方小園而且是山間小園實際是空中樓閣中孤芳自賞,這又是一種何等豐富的寧靜與充實的美麗。

頷聯是最為世人稱道的,它為人們送上了一幅優美的山園小梅圖。上句輕筆勾勒出梅之骨,“疏影”狀其輕盈,“翩若驚鴻”;“橫斜”傳其嫵媚,迎風而歌;“水清淺”顯其澄澈,靈動溫潤。下句濃墨描摹出梅之韻,“暗香”寫其無形而香,隨風而至,如同捉迷藏一樣富有情趣;“浮動”言其款款而來,飄然而逝,頗有仙風道骨;“月黃昏”采其美妙背景,從時間上把人們帶到一個“月上柳梢頭,人約黃昏後”的動人時刻,從空間上把人們引進一個“落霞與孤鶩齊飛,秋水共長天一色”似的迷人意境。

首聯極目聘懷,頷聯凝眉結思。林逋這兩句詩也並非是臆想出來的,他除了有生活實感外,還借鑒了前人的詩句。五代南唐江為有殘句:“竹影橫斜水清淺,桂香浮動月黃昏。”這兩句既寫竹,又寫桂。不但未寫出竹影的特點,且未道出桂花的清香。因無題,又沒有完整的詩篇,未能構成了一個統一和諧的主題、意境,感觸不到主人公的激情,故缺乏感人力量。而林逋只改了兩字,將“竹”改成“疏”,將“桂”改成“暗”,這“點睛”之筆。上二聯皆實寫,下二聯虛寫。

頸聯“以物觀物”,“霜禽”指白鶴,“偷眼”寫其迫不及待之情,因為梅之色、梅之香這種充滿了誘惑的美;“粉蝶”與“霜禽”構成對比,雖都是會飛的生物,但一大一小,一禽一蟲,一合時宜一不合時,畫面富於變化,“斷魂”略顯誇張,用語極重,將梅之色、香、味推崇到“極致的美”。

尾聯“微吟”實講“口中梅”也,“微”言其淡泊雅致,如此咀嚼,雖不果腹,然可暖心、潔品、動情、鑄魂,表達出詩人願與梅化而為一的生活旨趣和精神追求,至此詩人對梅的觀賞進入了馮友蘭所說的“天地境界”,人們看到的則是和“霜禽”“粉蝶”一樣迫不及待和如癡如醉的詩人——一個梅化的詩人。蘇軾曾在《書林逋詩後》說:“先生可是絕倫人,神清骨冷無塵俗。”《四庫全書總目》說:“其詩澄澹高逸,如其為人。”可知其言不謬,該詩之神韻正是詩人幽獨清高、自甘淡泊的人格寫照。

從意象構造的角度言,單言山園小梅,實非易事,但詩人借物來襯,借景來托,使其成為一幅畫面中的中心意象,此一絕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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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武當七俠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